“有办法出去吗?”坐在地上的少女看着少年的背影。
雷克斯举着一支火把在崩塌了一小半的下水道中沿着墙壁摸索着,在确认了这附近的建筑结构都还没有遭到严重破坏,尚且还不至于突然崩塌之后转身走回到少女的身边。
“夜里外面太危险了,我们最好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再走。”雷克斯说,拿起牛皮纸包装的面包和一瓶水,开始进食以补充之前剧烈运动时大量消耗的体力。
虽然雷克斯自己也很想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但是很显然在这种时候继续前进并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地上有大群的丧尸在和徘徊者部队的士兵相互猎杀,许多地方都弥漫着只要一接触就会立即毙命的神经毒气。
而地下更是随时都有可能会钻出大群的咒虫,没人能够安然无恙地在这种地方任意穿行,况且他现在身边还带着一个除了拖后腿以外半点忙都帮不上的少女,为了保证对方的安全他不能继续再像之前那样冒险行动,只能够选择相对而言最安全的道路前进。
但是维克托瓦尔城地下水道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之前的预期,没人知道为什么这样一座建造在荒漠上的城市,会耗费如此大的功夫修建这种密集而复杂无比的地下水道,毕竟这座城市的常住人口只有区区十万左右,而且也不像众多的南方城市那样常年都有持续时间长得大范围降雨,需要如同宫殿般宏伟而巨大的地下水道将危害城市的暴雨和潮汛排入河流或者大海里。
这样做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在维克托瓦尔地下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有着一座同样巨大而繁荣的城市,而这些终年都很少有水流通过的水道就是这座地下城市的道路,同时联通着地上和地下这两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真是如自己这般预料之中的话,说不定他们就真的有办法找到离开的路。
“我怀疑这里的水道都是互相连通的,如果能沿着同一个方向走的话,就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路。”雷克斯轻声说,地上蜡烛的火光照亮了他半边脸。
“是的,这里的水道都是互相连同的。”听到雷克斯的话,少女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淡淡地说。然后她将和萨拉德神父一起为了躲避联邦军的搜查而躲进地下城市,以及后来遇到咒虫的袭击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雷克斯,整个过程中对方都是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听着。
“也就是说,咒虫的巢穴就在那座地下城里吗?原来如此,跟我想的一样,这些咒虫并不是毫无目标地出现,而是为了同时扰乱维克托瓦尔城内的守军以及后来的援军,只要知道这一点的话,大概就能够找出相对而言比较安全的路了。”雷克斯在吃完最后一口面包之后,将手里的牛皮纸袋捏成一团丢到角落里。
原本这些腐尸虫的数量就不可能有太多,大部分肯定都挖洞潜伏在城市主要道路的下方,于是要避开潜行在地下水道中的腐尸虫的话,就只需要尽可能沿着那些比较边缘的通道走就行了,既然这座城市的地下水道如此复杂,对双方而言肯定都是很难能够在短时间里掌握全部路线的。
可惜,要是现在手边有张地下水道的地图就好了,雷克斯忍不住心想道。虽然他自己也很清楚这种东西,在外面用一般都很难弄得到手,也只有负责执行城内巡查任务的城卫队才有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好了,现在不想这些了,我们需要好好休息一晚。”说着,雷克斯手伸向身后,将一块平时用来盖住货物的亚麻布丢到少女面前,这东西和几个木箱一起堆在角落里,地下水道夜里既冰凉又潮湿,用这种结实耐用又保暖的东西盖在身上刚好。
那几个木箱里都是些看起来很值钱的古董器物,为了保护这些东西箱子里的缝隙处都塞满了软软的稻草,而雷克斯毫不在意地将箱子里的东西丢到一边,只是把那箱子里全部的稻草取出来垫在地面上,这样的话睡觉的时候应该就不会觉得冷了。
“谢谢。”少女轻轻地说,将临时当做毯子的帆布裹紧。
虽然手感上稍微显得粗糙了点,但是盖在身上却让人觉得很温暖。
“安心睡吧,我会守在你旁边。”雷克斯背靠着墙壁坐在一个空箱子上,身上披着一块比较小的亚麻布,没有足够的稻草可以垫着睡觉,于是只能够像这样靠着墙壁睡,但看他地样子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一点。
“你可以睡在我旁边的。”少女说。
“不用了,我没关系。”雷克斯闭着眼睛。
“我叫做蕾姬·阿斯塔,你叫什么名字。”侧身躺在稻草堆上,身上盖着亚麻布的少女看着环抱双手,坐在离自己只有十步远的地方靠着墙壁睡觉的雷克斯,在今天遇到这名少年之前,她都不敢相信世界上除了萨拉德神父之外,竟然还会有其他人愿意帮助自己。
“雷克斯,我是个孤儿,所以我没有姓。”雷克斯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自己的遭遇就仿佛这件事情跟自己毫无关系一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蕾姬突然意识到自己提起了不好的事情,于是便赶紧抢在对方生气之前道歉道,很多时候她都是这样小心翼翼的,唯恐会不小心伤害到别人。
“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太多的表情,少年的脸上依旧是平静。
因为光线太过昏暗的缘故,所以蕾姬没有办法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是却感觉到在对方的心里其实有一个孤独无助的少年在哭,但却依靠着冷漠而坚硬的外表刻意远离他人,避免类似的境况牵动起内心深处偶尔也会阵痛的忧伤,就好像孤独的野兽只会独自躲在洞穴里独自舔舐伤口一样。
蕾姬此刻完全能够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曾经她也不过是个娇小脆弱的平凡少女,却因为意外得知了教皇大人的秘密而遭到神圣教廷的追杀,若不是有萨拉德神父一路上保护自己说不定早就死了,虽然她自己隐约能够明白之所以对方会如此拼命地保护自己,其中大部分的原因也只可能是因为自己所知晓的那个秘密,不然的话谁会为了保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拼上性命呢?
有人想要得到这个秘密而保护她,又有人为了保证这个秘密不被外泄而要将她抹杀,原本自己并没有犯下任何过错,却仅仅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而遇到这种事,就仿佛是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如果不想被吞没被埋葬进漆黑的海底就必须拼了命地去逃跑,但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坚持多久,能不能活着逃离出来。
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这种命运,而她如今也只能够把痛苦和眼泪一起埋在心底,因为哭泣无助于任何事情,既不能帮她逃离那些人的追杀,也不能让死去的萨拉德神父活过来。但是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整个人就像是拉紧的弦一般发出紧绷的声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断裂开来。
到那个时候,什么都不重要了。
想到这里,蕾姬偷偷地看着对面少年的脸,对方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但是却给人一种非常稳重可靠的感觉,当少年拉着自己的手在小巷中奔跑躲避身后那些猎杀者们的追杀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会感到害怕,就仿佛事先就知道一定能够成功地逃离一般。
蕾姬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她从心底不希望对方因为自己死去,也不希望再有更多的人因为自己而死了,她知道之所以这座城市会遭到毁灭的命运,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但是却又无力去阻止这一切。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看到那满眼猩红的画面,许多人挣扎着想要逃走但是却在中途被飞来的子弹杀死,还有那个怀中抱着婴儿的妇女临死前满脸惊恐的样子。
“那个,你觉得,我们……能活着出去吗?”
“会的,有我在,一定会的。”雷克斯说,曾经和村长在一起钓鱼的时候,对方就告诉过自己“男人不能对女孩许诺自己做不到的事”,但是这次雷克斯坚信自己能够做到,曾经他没有能够保护好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同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发生,即便是拼上这条命。
雷克斯并没有意识到自从伊莉莎白离开自己以后,很多时候他都是刻意地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就好像那些沉迷于杀戮和自我挑战的战斗狂一样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逼到绝境,然后靠着生死瞬间那不断爆发的潜力让自己一步步变得更强,虽然同样是踏着“不变强就会死”的道路前进,但是与那些人不同的是,雷克斯是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死掉的。
他并不是其他人所想象的那种意志强横无比的人,那种人大都是历史上那些以杀人成名的君王,他们相信以最残忍的暴力抹杀一切对手才能够满足自己征服一切的欲望和野心,而他们的军队也因为王狂热的野心和欲望而都甘愿追随他们杀戮一生,成为同样双手染满鲜血的嗜杀者,即便那是自己的鲜血。
而那些大多数抱着同样意志的人却成为了孤独的战斗狂,终日坚持不懈地自我修炼只为了不断变强,不断挑战更加强大的对手,杀掉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掉,长时间长了却变得愈加的孤独和疯狂,空有强大的力量却失去了人生的乐趣,满脑子只想着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最后还不是在领悟力量的最高境界之前,就已经孤独地死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雷克斯战斗的理由则是源自于无法保护心爱之人的自责,内心深处懦弱胆怯的一面让他无法自杀,只能够选择让自己身处最危险的绝境,让自己的敌人来杀掉自己。
但可惜的是到现在雷克斯都没有死,那是因为斯塔克教给他的那种名为枪斗术的战技,让他能够在让人实战中以最快的速度变强,雷克斯那种不要命的战斗方式反而让他进步的速度远远超过斯塔克的预期,不然的话对方也不可能会把自己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双枪送给他,然后又让他来执行这种危险至极的任务。
斯塔克知道,像雷克斯这种一心求死的人,在那种最危险的环境下反而最容易活下来。本来这样的任务是应该由他亲自来执行,但是即便是斯塔克自己也不愿和处刑人正面冲突,因为那样一来的话他之前的很多努力都会白费,至于送给雷克斯的双枪被对方认出来这种事情他更是毫不在意,毕竟死人是不会告密的。
靠在墙边的雷克斯听见了小小的抽泣的声音,一直以来这个娇小柔弱的少女都将自己的情绪压在心底,但是到了安静地深夜被压制的情绪却在身体放松之后都释放了出来,因为蕾姬睡觉的姿势是背对着自己,所以雷克斯无法看见对方哭泣的样子,但是少女的哭泣声却让他心里泛起了阵阵的伤感。
雷克斯并没有去安慰对方,任由少女将心底的情绪释放出来。
直到深夜,哭累了的蕾姬才红着眼睛睡着了,毫无防备的睡脸上挂着逐渐风干的泪痕。
那天夜里,雷克斯就一直这么陪在少女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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